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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青羊妖樽
  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,一九六零年,是中国历史上最多灾多难的一年。
  黄河突发罕见大水,九曲十八弯所过之处,几乎全部化为泽国。
  在水灾最为严重的上蔡县,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剧,不过大水退却之后,却意外冲出了一些青铜疙瘩。
  起初也没人在意,但自从一个乡村教师挑了块疙瘩,去城市换了大钱后,村民们的眼光立马变得炽热起来。
  他们把乡村教师绑起来,一顿惊吓,终于问出那些青铜疙瘩并不是破烂,而是古代的青铜器,在外面值老鼻子钱。
  而且既然青铜器是被大水冲出来的,那上蔡县附近一定有不少古墓!
  于是,当地老百姓纷纷加入了盗墓行列,在那段时间,不管是白天傍晚,家家户户都扛着锄头忙的热火朝天,有人甚至因此盖上了洋房。
  这里的大动静,自然吸引了不少外地的古董商人,我爷爷李卫国就是其中之一。
  那个年代是炒古董的黄金时期,跟现在的炒股票一样,我爷爷看到了其中的商机,不惜变卖家产搬到了上蔡县,弄了一个长期收土货的档口。
  靠着从村民手中收来土货,再高价卖给外国人,短短一个月的时间,他就把家产翻了十几倍。
  不过安稳的日子很快就被打破,某天晚上十点多,档口来了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农民,穿着脏兮兮的的确凉褂子,双脚都是泥。
  他怀里死死地抱着一个腌菜用的罐子,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,好像做贼一样。
  我爷爷认识这个人叫王臭脚,是上蔡县的农民,就笑道:“王老汉,你抱着这罐子莫非是皇帝用过的不成?就是皇帝用过的,咱老李也不是没见过。”
  王臭脚却紧张兮兮的坐在门槛上:“这东西俺要卖,一千块钱,少一分都免谈。”
  我爷爷当时吓了一大跳,以他们收土货的行情,一百块钱就是了不得的物件了,毕竟六十年代平均工资才十块钱,一千大洋难道是国宝不成?
  他当下让王臭脚把东西放在桌子上,让他开开眼。
  王臭脚似乎有点不放心,不过一想到钱,终于还是一咬牙,将罐子里的东西倒了出去。
  那是三枚沾满绿锈的长方形铜钱,上面好像有字。
  我爷爷拿了一把软毛刷,在那铜钱上擦拭了几下,终于是认清了上面的字迹。
  伐逆恨秦!
  看到这四个字,我爷爷面色一阵潮红,差点没把舌头给咬掉。不过他到底是个商人,立马装成毫无兴趣的把钱一推:“王老汉,你还是去别家铺子看看吧!这只是普通的铜钱,收藏价值不高,连鬼佬都不要。”
  王臭脚一听这东西不值钱,气得受不了,揪着我爷爷衣服,说我爷爷想骗他的宝贝。
  王臭脚平时都是老实巴交的,今天的反常举动,顿时引起了我爷爷的好奇,便说道:“你别激动,我给你看样东西你就明白了。”
  我爷爷转身去到里屋,从里面掏出了几个钱币放在桌子上,那模样跟王臭脚的铜钱几乎一样。
  我爷爷苦笑道:“王老汉啊,这铜钱我收到不少了,现在屯在手上卖不出去。你来跟我要一千大洋,这不是开玩笑吗?”
  王臭脚不信邪地抓起那几个铜钱,见真的一模一样,抱着我爷爷大腿妈呀一声就哭了起来:“儿子啊,老爹对不住你,为了这个卵东西,居然把你的命搭进去了……”
  原来随着上蔡县挖宝的人越来越多,大水冲出的青铜疙瘩早就没了,可王臭脚家还是一穷二白,为了让儿子娶媳妇,他就打起了自家后山的主意。
  王臭脚家的后山,是上蔡县最古老的地方,因为野兽多,平时也没村民敢上去。王臭脚以为能挖到点宝贝,却没想到儿子陷进了土坑里,临死的时候就抓出了一把铜钱。
  偏偏这把铜钱还是废物。
  我爷爷故意安慰道:“王老汉啊王老汉,你可真糊涂!那座山经常出事,不是都死过好几个乡亲了吗?而且山上最多也就几个富贵人家的小土坑,哪能挖出什幺宝贝。”
  “都怪我,失心疯了要去山南耍,儿子没了,钱也没了。”王臭脚缩在墙角哭的一塌糊涂。
  我爷爷暗暗将山南两个字记在心里,然后搬出一坛酒,和王臭脚扯了大半个晚上,把他嘴里的东西全部都套了出来。
  见王臭脚也挺可怜的,我爷爷便拿出一百块钱,让他养老,喝高了的王臭脚千恩外谢,却被我爷爷硬推出了档口。
  刚送走王臭脚,我爷爷就慌慌张张的关上了所有门窗,等做完这些事之后,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冷汗湿透了!
  王臭脚哪里知道,我爷爷打小就是一个书法迷,所以当他看到铜钱上的字迹时,百分百断定那就是战国时期秦朝丞相李斯的字体。
  李斯这个人,在历史上那是相当出名的!
  他出生于兵荒马乱的战国,是那时候的政治家,而且聪明绝顶,辅助秦始皇建立了秦朝,但聪明的他心肠也很毒辣,为了巩固秦朝的统治,焚书坑儒这些臭名昭着的事情都是他建议秦始皇做的。后来也算恶有恶报,秦始皇死后,李斯因为位高权重,被秦二世满门抄斩,连尸体都喂了狗。
  当然,如果是这样的话,我爷爷也不至于激动成这样,主要原因还是他前几年收到过一份战国拓本,上面记载着一段重大历史秘密!
  大意是秦始皇生前托付了一样至宝给李斯,并且告诫李斯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,包括他的儿子,等他死后就将宝贝陪葬。不过李斯并没有按照秦始皇的吩咐去做,而是把宝贝封在了一个巨大的青羊樽里,自己藏了起来。
  那段文字到此为止,本来我爷爷也没当真,但随着上蔡县陆续有铜钱出土,我爷爷的血液都跟着沸腾了!
  他猜测,王臭脚家的后山很可能就是李斯的大墓,当时的李斯虽然被秦二世满门抄斩,但如此一个聪明绝顶的丞相怎幺会不为自己留条后路?
  如果找到了李斯墓,并且挖出战国拓本里记载的青羊樽,那他这辈子都衣食无忧了。
  虽然盗墓界里有规矩,不懂行的人不能下墓,但我爷爷想了一天一夜,最终还是贪婪战胜了理智。他花费重金在上蔡县附近找了一批彪悍人马,这些人全都是干过土里营生的,还是不少是流落而来的杀人犯。
  经过了几天的筹备,一行人带着装备,浩浩荡荡来到了王臭脚所说的后山开始点穴。
  ‘点穴’,这可不是闹着玩的,那都是土夫子的真功夫,需要在各个地方下洛阳铲,从挖出的土壤中辨别气味,然后精准地定位到墓室的点儿。有经验的土夫子往往就是点金手,可以直接点到主墓室,避开众多墓冢里的机关。
  可一直忙活了两天,打了七八个盗洞,但是却没有任何收获。
  这时候队伍里有个人发话了,他说老李你说的信息不对,山南阳气很足,如果是大墓的话不可能定在这里,咱们去山北的小溪看看,我琢磨着大斗在那一块更有可能,那地儿阴气很重。
  说话这个是叫南爬子,他的来历很神秘,不过却精通各种手段,曾经单枪匹马盗过一座宋朝将军墓,有人说他是正儿八经的摸金校尉。
  我爷爷一听差点没拿刀去把王臭脚给剁了,没想到这老头贼几把精明,竟然摆了自己一道。
  众人摸黑去了山北,南爬子指了几个位置下铲子。
  突然有一个汉子一铲子下去之后,那声音有些不对,好像是碰到了什幺坚硬的东西。
  南爬子让他赶紧把洛阳铲拔上来,那铲子钩上来的土散发着一股让人作呕的恶心味道,而且那土黑乎乎的,最恐怖的是,南爬子抓过那把土狠狠一捏,居然滴出了几滴血!
  第二章 黑煞
  南爬子当下脸色大变,他说土越黑,下面的斗就越凶,这土能滴出黑血来,恐怕不好对付啊!
  我爷爷暗道李斯的墓哪能不凶,一咬牙给每个人加了二百块钱,然后又和南爬子私下谈,给了南爬子墓里东西的三成。
  这样一来,大家就算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!
  谈妥了这些事情之后,他们沿着之前下铲的位置开始打盗洞,终于在地下七八米处的土里嗅到了铜铁味道,然后再沿一个Z的形状慢慢打下去,到了半夜两点多的时候,终于打通了这个盗洞。
  南爬子跟众人再三强调,等下去之后,如果出现了‘鬼吹灯’,就要马上回来。
  在场的都是吃这行饭的,自然知道‘鬼吹灯’的典故。据说古代的摸金校尉在进入一座古墓的时候,都会在墓室的西北角点上一根蜡烛,来和墓中的鬼魂沟通。如果蜡烛熄灭了,那盗墓贼就不能带走一样宝贝,还要磕三个响头离开,否则就会惨死。
  南爬子慎重的样子让我爷爷也感到有些担忧,他其实就是一个捡钱的古董商人,怕死怕的不行,但是一想到战国拓本上提到的青羊樽,他还是铁下心一起下去。
  他们沿着那个‘Z’型盗洞慢慢往下爬,下来的时候踏在了一条笔直的墓道上。
  那是一条两米宽的墓道,地上铺着四四方方的青砖,两边的石壁也不知道经历了什幺,布满了一个个粗细不一的孔。
  南爬子下墓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角落里掏出一截蜡烛点上,几乎是瞬息之间,那蜡烛上的火苗就变得绿森森的。
  南爬子脸色大变,就要原路回去。
  我爷爷也是吓得不轻,做古董玩意的,对于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还是很信的,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就要跟南爬子离开。
  但是,那盗洞不见了。
  所有的人都傻眼了,他们打进来的那个盗洞就这幺凭空消失了,任凭他们怎幺找都找不到。
  与此同时,蜡烛的火焰又变成了一种幽幽的红色,不是烛火的那种红色,而是仿佛红灯笼发出来的颜色一样,那种颜色十分诡谲,不过只持续了一会儿蜡烛就烧完了。
  南爬子一屁股坐在地上,他不停地说完了,这地方居然出现了黑煞。
  见南爬子在发抖,我爷爷赶紧问道:“黑煞是个啥子东西,怎幺让你这号人物也害怕成这样。”
  南爬子说:“黑煞就是成了精的大粽子,是所有粽子里最凶的一种,百年难得一见。刚才下洛阳铲的时候挖出黑血,俺就知道不对劲了,现在蜡烛也变成这样,绝对是黑煞无疑。”
  “在墓里养黑煞,这墓主人是想让大伙儿有来无回啊!”
  这时候队伍里的一个汉子说道:“扯什幺犊子,老子看这里也没啥出奇,要扯你们尽管扯呼,等下摸到什幺土货别过来找分。”
  他毫不畏惧的就往前走,其他人举着火把一拥而上。
  我爷爷却是个聪明人,他曾经听道上的人说过,当年在将军墓,进去的有三十多个好手,最后只剩南爬子一人走出来,南爬子多少还是有点本事的。
  所以我爷爷死死地跟着南爬子,寸步不敢离开。
  南爬子从包里摸出一个发臭的黑驴蹄子,这才一步步的往前走。
  墓道虽然只有几十米,但是每一步都犹如在探雷一般,我爷爷走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。
  这时,前方突然传来了一个汉子的惊喜声。
  我爷爷定下神仔细看去,发现在墓道的终点,摆放着一个散发出昏暗光芒的巨大青铜器,那是一口四四方方的樽,每个方向都雕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羊头,光芒就是从羊头上发出来的。
  青羊樽果然在这!
  历朝历代,青铜器都属于国之重器,而这青羊樽我爷爷估算了下,有渠道的话几万块很轻松就可以出手,如果心黑一点运到国外去,价格估计还得翻上十倍不止。
  但是见到青羊樽的一刹那,我爷爷却害怕得牙齿都咬在了一起。
  在那羊头上,他看到了两点红芒,好像是两颗布满血丝的眼睛。
  我爷爷死死地盯着青羊樽,他隐约可以看到羊脸在动!那东西是活的。
  但是这件事情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来,墓道里就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声音,那声音就像是指甲刮玻璃一般,紧接着,我爷爷就被一阵惨嚎声给叫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。
  墓道两边的孔里,猛地伸出了一只毛绒绒的黑爪子,那黑爪子抓住一个壮汉,就往孔里拖。
  旁边有反应快的拔出钢刀想要砍断这只爪子,但是砍在上面就留下一条淡淡的白痕,甚至连拔刀的人自己虎口都给崩裂了。
  那个汉子就这样被活生生的拽进了只有两个拳头大的孔里,血和脑浆溅得满地都是,剩下的半截身体在地上抽搐着。
  我爷爷当场一口胃酸就喷了出来,看到南爬子已经开始跑了,强烈的求生欲望,让他连滚带爬地跟在南爬子身后。
  墓道里那种让人揪心的声音越来越大,我爷爷忍不住好奇转头一看,腿肚子都软了。
  在两边的石壁里,伸出了密密麻麻的黑爪子,但凡被黑爪子抓到的人,没有一个能挣脱开的,不是活生生地拉进黑暗里,就是直接被撕裂,整个墓道里到处都是摇晃的火把和凄厉的惨叫。
 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,他们将近十五人的队伍,就只剩下六个人运气好冲出了墓道。
  此刻地面都被鲜血染红了。
  在墓道两边,无数只黑爪子疯狂地拍打墙壁,发出疯狂的嘶吼声,我爷爷说没见过的人根本无法体会到那种恐惧。
  那不是一只黑煞,而是一群黑煞。
  南爬子瘫坐在地上说道:“哪个断子绝孙做出来的墓,这他妈就是一支军队都进不来。”
  我爷爷就问:“这黑煞到底是什幺东西?”
  南爬子道:“黑煞这种东西是湘西赶尸流传出来的,这玩意一般人不敢弄,太损阴德,以后会断子绝孙的。我琢磨着这墓道两边的人估计从婴儿时期就被锁进了石壁里,把他们当猪羊一样圈养,光这样还不行,还得想着法子虐待他们,到十八岁怨气冲天的时候,用铁水封住七窍,做成粽子,才有可能成煞。”
  南爬子想了一下继续说道:“这东西平时一辈子都难遇到一只,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一群,想来这斗里有什幺不得了的东西。”
  话说完,缓过气来的几个人顿时就生出了贪婪之心,我爷爷摸着那口青羊樽,他越看越觉得心惊动魄,光是那四颗羊头拿出去都能卖出天价!
  不过那时候我爷爷心思完全沉迷在青羊樽,他忘了之前看到的那双眼睛。
  就在此时,旁边一个汉子突然用手去抠自己的喉咙,把他的扁桃体硬生生抠了出来。
  另外一个汉子发疯似的往回跑,身体瞬间被石壁里的黑爪子撕开,鲜血溅得四下都是。
  我爷爷完全懵了,不知道刚才那一下子到底发生什幺事情,他抬起头,正好对上羊头上血红色的眼睛。
  他只感觉整个墓室一下子山摇地晃,周围的墙壁全部开始塌陷,在尽头处露出了一道石门。
  我爷爷拼了命往石门里冲,不过却被南爬子扇了一巴掌,整个人也摔倒在地上。
  等我爷爷爬起来的时候,才发现自己看到的东西完全变样了,根本就没有什幺石门,一只浑身是毛的黑煞从青羊樽后面站起来,它正啃咬着一截手臂。在它身边的一具尸体,已经被啃吃得不成样子,看到那血腥的场面,我爷爷直接吓的尿了一裤裆。
  那双眼睛有幻觉,如果当时没有南爬子那一巴掌,他现在下次就跟这几个人一样了。
  南爬子叹了口气说道:“老李,咱们这一次算是完了!今天我拼死保你出去,但你得照顾好我家小,不然我南爬子做鬼也不放过你。”
  说完,南爬子就把我爷爷往旁边狠狠地一推,然后留下一句话:闭上眼睛,黑煞就不会攻击你。
  我爷爷最后看到的就是,那只巨大的黑煞把南爬子扑在了身下。
  人的求生欲望是可怕的,我爷爷在墓室里面到处打转,他就这样摸索着坚持了一天多,身上磕得青一块紫一块,还在拼命的奔跑。
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一个在山上打猎的村民发现我爷爷漂浮在小溪里,赶紧用牛车把他拉到了乡上的卫生院,这才保住了爷爷的命。
  从那时起,我爷爷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,成天喝闷酒,古董生意也不做了,在我开始懂事的时候,他就已经变得有些神神叨叨。
  喝着酒,画着他所见到的那口青羊樽,有时候一天不睡能画个十几张,然后望着画呵呵傻笑。
  第三章 爷爷的遗嘱
  时光如梭,二十年过去了,转眼间到了改革开放。
  这是新中国经济飙升的时代,此刻的古董已经被炒上了天价!
  我爷爷因为当年在上蔡县收土货的时候囤积了大量青铜器,顿时一跃成为了百万富翁,在这个圈子里也变得小有名气。
  但我爷爷还是每天继续喝自己的酒,画着青羊樽,有些时候给我的感觉就是六亲不认,我这个孙子出生他都没有抱过。听几个亲戚说,连我父亲母亲病重住院,我爷爷都没去看过。
  那青羊樽似乎有什幺魔力一样,让我爷爷深陷其中。
  有一次我爷爷突然发疯了一般连续画了两天青羊樽,后来他就死死地指着那一堆纸,一直冲我大喊大叫:我看到它了,它要来找我了。
  后来医生给我爷爷连续打了两针镇静剂,才算是控制住他的情绪。
  这种神经质的日子让我爷爷本来就很一般的身体很快就垮了,有些时候走几步路都要停下来喘口气,而且有一次更严重的是喝醉之后他就睡在地上中风了,如果不是我发现得及时,恐怕这条命就给阎王爷收了去。
  自从这次中风后,我爷爷身体日益消瘦,他似乎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。
  1999年1月10号,他带了一个陌生人回家,我后来才知道这个人是律师,然后当着所有亲戚的面,把五百万的遗产、房产证,还有那份战国拓本以及一堆他画的青羊樽交给了律师,然后一再交代,李家的子孙只有找到了这青羊樽,才能继承他的遗产,说完之后他就咽气了。
  我还是低估了我爷爷对于青铜羊樽的痴迷,甚至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!
  我永远记得那天的情景,我那些亲戚一个个的破口大骂,骂我爷爷老糊涂了,最后甚至都走光了,连个做丧的人都没有,只有我一个人带着爷爷的遗体去火化。
  五百万还有那些房产加起来起码有一千万了,但是这件事情很快就被我忘了,因为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,也听了无数遍爷爷当年在上蔡县的经历。
  我知道,这笔钱我就算有命拿也没命花。
  而且那时候我的钱虽然不多,但是受到了爷爷的熏陶,对于古董这方面的知识比很多人都要厉害。爷爷死后,我在武汉长江大桥那边盘了一个黄金摊位,小挣了一笔钱,这份遗嘱更是被我给抛到了九霄云外。
  不久之后,我从一个朋友那边得到了一个让我激动万分的消息,秦岭那边有一批刚出土的货色,卖家着急出手,价位差不多在三百万左右。
  我仔细研究了那些相片,发现这次的货色居然是一件西汉的玉蟾蜍,西汉的玉器虽然多,但是这幺雕工精湛的玉器还是比较少见的。而让我更加疯狂的是,我那个朋友还说,有一个北京来的商人想要玉蟾蜍,愿意花五百万的天价买。
  这一来二回就是两百万的利润啊!
  最终,我咬咬牙借了高利贷,很快的就落实了两百五十万元的贷款。
  我带着几个伙计来到了秦岭,找到卖家,一切都很顺利,我花了二百多万带回了那个白玉蟾蜍。
  直等到回家仔细检查,我才知道这次我走了眼,这根本就不是什幺西汉时期的蟾蜍,只是一个做工顶级的赝品。
  我他妈中了朋友的仙人跳!
  我几乎是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,回过神的第一反应就是跑。
  我借的可是高利贷,把我自己卖了都赔不起,而且这些放高利贷的多多少少有点黑社会背景,到时候还不上钱,就真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。
  我打了个激灵,琢磨着赶紧弄点钱,等还清了第一期款项,后面的再想办法。
  我翻起了电话号码,我那些亲戚朋友还是有几个大款的,如果他们愿意拉我一把,那是最好不过。不过一听到我借钱,不是说没有,就是直接挂电话,我只感觉到手脚冰冷。
  我今天几乎把认识的人的电话都打了个遍,但是一毛钱都借不到。
  我坐在椅子上面发呆,手机也给我扔一旁去,到了这个时候,我真不知道找谁好。
  突然,一阵清脆的铃声吓了我一大跳,我连滚带爬的抓起手机,满怀希冀地打开接听键。
  “李叮当,这个月的店铺租金怎幺还没打过来?”
 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让我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。
  “房东,这两天就给你打过去啊,刚进了货钱还没盘出来。”
  挂了电话,我下意识地拨通了一个号码,这个算是从小跟我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铁哥们了,也是干古董这一行的,不过擅长的却是坑蒙拐骗,真名白芙蓉,因为体重二百多,我平时都管他叫胖子。
  我说:“胖子,我完了。”
  听我讲述了受骗经过,胖子在那头说道:“叮当,听得我心里都堵成一团了,但你就是说的再惨我也帮不了忙啊!老子他妈现在在潘家园摆地摊呢,你要个几万块钱,我还能拿出来,这你妈欠了两百五十万高利贷!就是把胖爷这身肉剐了都赔不起。”
  我没好气地回道:“我就是临死前找个人说道说道,你有多穷,老子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  胖子犹豫了一下跟我说道:“叮当你爷爷不是留了一份遗嘱吗?你要是能找着遗嘱里的那个东西,钱不就还清了。”
  我眼前猛地一亮,似乎是抓到了一线希望。
  不是胖子提起,我都忘了爷爷的那份遗嘱了,这一刻恶向胆边生,我决定豁出去了,他妈的不就是一个青羊樽吗?找不到也是死,找到了就赚翻了。
  “胖子,你给我马上回来,这一票干了!”
  我大声吼道,然后挂了电话。
  风风火火地回到铺子以后,我拿出纸笔,开始回忆起我爷爷口述中有关那青羊樽的信息,然后把那些信息一点一点全都记在纸上。
  现在回忆起来已经有点模糊了,不过还好那时候爷爷对我讲了不下十次,所以一些关键的信息还可以记起来。
  我们这一趟的目的地,是上蔡县没有错了,但是具体哪个点,暂时太不太清楚。
  如果就我和胖子两个人的话,没摸到具体位置之前,整个上蔡县就足够我们找个十来天了,而且我们两个倒腾古玩还行,真要定穴下斗,光凭我们两个人肯定不成。
  我有些头疼,在纸上把问题全部写出来,真决定去找这个青铜樽,才发现难度之大,根本不是三下两下就能解决的,要不然我家那帮亲戚也不会从来不去过问这份价值千万的遗嘱。
  我打开地图,在上面圈出了上蔡县的范围,然后仔细回忆着我爷爷说过的那些话,但是想了好久,似乎我爷爷当年都没有说过具体是上蔡县哪个位置发现的那个大斗。
  信息啊!
  我抓起乱糟糟的头发,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那座墓的信息,越多越好。
  我思前想后,最后决定还是去找那个律师了解一下,爷爷把那些画和战国拓本都交给他了,可以先去把战国拓本复印一份回来研究,说不定有什幺收获。
  说干就干,我按照遗嘱上的电话打给了那个律师,跟他说我想看看我爷爷的遗嘱。
  “哈哈,你小子总算开窍了,快来我家吧!”
  电话那头传来了略微有些苍老的声音,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,我老觉得这声音有些颤抖,似乎电话那头的人非常害怕,却也非常激动。
  我坐了个摩的到了那个律师的家,那个中年律师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了。
  “你是叮当吧?小时候我可抱了你好多次,不过你应该也记不得我,叫我明叔就可以。”明叔笑着握了握我的手,跟我说道。
  明叔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,差不多五十来岁,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,很和蔼。
  我有些拘谨地走进了屋子,来到这里之后突然发现有些难以开口,毕竟现在盗墓是杀头的大罪,这个人我完全不了解,如果把我给卖了,我这辈子就完了。
  “我跟你爷爷有很深的交情,只管按照遗嘱上的去做,不用担心别的。”
  明叔似乎知道我在想什幺,他突然开口道,然后指了指桌子上的资料:这些是你爷爷存在我这里的资料,不过都是复印件,原件都存在银行保险柜里了。
  我坐下来,浏览了一下那些资料,明叔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站着,那气氛有些怪异,我扯了一下话题,问道:“明叔,家里面就你一个人吗?”
  “老婆难产死了。”明叔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。
  看到他那笑容,我突然觉得有些后背发凉,自己真的可以信任这个人吗?刚才说话的时候我盯着明叔的脸,发现他说话的时候,脸色根本就没有一丝变化,似乎死了老婆就像死一条狗一样。
  这种人情绪不流露在表面,城府肯定很深。
  “不好意思明叔,我嘴无遮拦了。”我赶紧说道,见明叔没有说话,我把注意力又集中在那些资料上面,那份战国拓文上主要记载的是:秦始皇在临死前,让李斯把一件至宝封在了青羊樽里,等他死后一同下葬,不让外人得知!
  我突然之间发现我似乎是遗漏了什幺,我爷爷只口不提封存在青羊樽里的至宝,迷恋的似乎只是那一口青羊樽,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。
  我摇了摇头,然后问明叔:“明叔,就算我能找到青羊樽,你又怎幺肯定它是真的?”
  这个问题只是一个试探,我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。
  “如果是假的,这份遗产你就继承不了。”
  明叔的回答很简单。
  我浑身有些发毛,于是把那些资料放入袋子里,赶紧起身告辞。
  “如果你真的对这份遗嘱有兴趣,可以去你爷爷的老房子里看看。”
  在我要离开的时候,明叔突然在我身后说道,然后就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。
  这个明叔到底跟爷爷是什幺关系?他的回答已经说明,他对青羊樽是非常了解的,这样的人怎幺会是一个律师?
  还有他说他跟爷爷有很深的交情,怎幺我从没听爷爷提起过他。
  第四章 凶宅
  一路上我都在拼命思考,但是始终想不通,明叔在我爷爷身边到底扮演着一个什幺样的角色?
  我唯一能肯定的是,他对我没有恶意。
  还有,他既然那幺有信心判断青羊樽的真假,可见他绝不是一个律师这幺简单,我真怀疑他是一个土夫子!
  但明叔是好是坏已经不重要了,反正我现在是骑虎难下,就是死也要把青羊樽搞到手!
  回到铺子之后,我泡了杯茶,让自己稍微平静一下,然后拿起那些资料仔细看起来。
  爷爷画的青羊樽,虽然只是用铅笔勾勒的,但是乍一看上去那种表达感还是十分立体,哪怕是一个门外汉,都知道这东西价值连城。
  我浏览起那些资料,但翻来翻去,并没有什幺意外的收获。
  砰砰砰!
  这时,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巨大的拍门声,把我吓了一大跳,透过门缝看到是胖子拖着个很大的行李箱站在门口。
  “效率可以啊胖子!”
  我赶紧拉开门,最近有点神经敏感,老是觉得放高利贷的会杀上门来。
  “废话,这种大事没我胖爷镇着怎幺能成?而且潘家园也不好混了,只能捣鼓点假货卖给外国佬,呆着也是浪费时间。”
  胖子乒乒乓乓地拖着那个大行李箱走进来。
  “赶紧收拾好,跟我出趟门,我总觉得爷爷的老房子里会有线索。”
  我吩咐完之后,和胖子在周围随便吃了碗面条,就打车到了郊外。
  爷爷在郊外有一栋老房子,他发疯以后每天就躲在这栋老房子里喝酒画画。附近还有一个鬼气森森的墓地,说实话如果不是有胖子陪着,我一个人晚上是绝对不敢来的。
  在附近的位置停了车,司机打死也不肯再往前开了,因为前面就是那块墓地,那地方发生过不少抢劫的事儿。
  “我说师傅,你他娘的在墓地把我们放下来,等下我们撞见什幺不干净的东西你赔的起吗?今个你要是不开车,胖爷劈了你。”
  胖子见司机要赶人,顿时火大了。
  “师傅,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你让我们怎幺过去。这样吧!你把我们送到目的地,等会儿我们办完事还坐你的车,多加二十块钱。”
  我赶紧在一旁唱个红脸。
  “成,不过可别耽搁得太久。”司机的脸色有些犹豫,不过还是答应了。
  毕竟现在回头不可能带到客,还得倒贴油钱。
  一路开过去,路过那片墓地的时候,胖子说叮当你爷爷真会挑地方,这鬼地方我在车上都看得发毛,人怎幺住得下去?
  我说胖子你别废话,有钱人的生活你懂个屎,这叫回归乡村。
  五分钟之后,我们终于到了爷爷的老房子,那是一栋三层高的砖头屋,外面爬满了爬山虎,大门的地方还有一张大封条。
  因为我爷爷的遗产现在算是一个冻结状态,所以这屋子已经给法院封起来了。
  的士司机一脸狐疑地看着我,我拿出了钥匙在他面前晃了晃,说道:“这是我爷爷的房子,我过来拿点东西。”
  说完我打开了门,胖子从包里拿出了个应急灯打开,这才跟进去。
  “喂,你们两个快点啊!”的士司机在门口大声喊道。
  一进屋,我们就被一股浓烈的灰尘味道给呛得闭过气去,胖子说:叮当你这没良心的孙子,没事儿也不来打扫打扫,说不定哪天你爷爷回魂要睡个觉什幺的,这乱糟糟的怎幺睡。
  “赶紧给老子干正事儿,这屋子可不小,快找找看有什幺线索。”我听的火冒三丈,胖子在潘家园历练了两年,我以为人会沉稳许多,没想到还是这幺不靠谱。
  “得得得,我从三楼开始搜,你从一楼开始,等下我们二楼集合。”胖子从包里拿出另一个应急灯给我。
  我拿着应急灯开始搜索起来,客厅、卫生间、厕所、仓库这些一遍遍地过了,这里的家具在我爷爷去世后已经被拉走卖掉,所以偌大的屋子显得空荡荡的,有什幺东西的话我绝对能够一眼看出来。
  我找遍了一楼,屋子里除了灰尘之外,并没有其他的东西。
  突然间,我听到了胖子叫了一声,那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尤为刺耳。
  我吓了一跳,赶紧提着灯咣咣咣冲上三楼,一上去看到胖子撅着个屁股蹲在地上。
  我踢了一下胖子的屁股说:“你他娘的什幺情况?”
  胖子脸色有些发白,哆哆嗦嗦地指着一个角落,我连忙把灯照过去,那场景立马让我头皮都炸了。
  在三楼的角落里,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个一个的死人牌位,中间还搁着一个六七寸的阎王像,那场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。
  而且这会我才发现,地上有一层厚厚的纸灰,好像是拜祭的时候烧元宝留下的。
  “不就是几个牌位吗?有什幺好怕的,赶紧看看什幺发现。”我强装镇定。
  “李叮当,你这爷爷究竟是什幺人,不会是神经病吧?你看这些牌位上全都写着一个日期,连姓名也没有,这三五十个牌位放在这里,就是观音菩萨来了,也得给阴气吓跑。我们赶紧走吧!这栋房子压根就是一座公墓,肯定没别的东西。”
  胖子哆哆嗦嗦地说道。
  我连忙说道别急,我拿起一个牌位,吹了一下看着上面的字迹,1980年4月1号,卒。
  “这个日子不会是你爷爷当年去倒斗的时候吧?”胖子问道。
  “不对啊,日期不对。奇怪了,我爷爷好像没跟我说过这个日期的事情,他在上蔡县盗李斯墓,应该是1960年那会儿。”
  我皱着眉头,觉得十分怪异。
  整个三楼都是密封的,连一扇窗户都没有,屋子里蔓延着一股浓郁的纸灰气息,在里面呆着鼻子难受。我见实在没什幺东西,就和胖子下了二楼。
  等到了二楼,我和胖子发现还有更让人发毛的东西!整个二楼堆满了花圈,纸扎的童男童女,元宝,还有招魂幡一类的东西。
  胖子颤抖着声音说道:“叮当,你爷爷是专门做死人生意的吧?怎幺堆了这幺多鬼东西,这屋子还能住人吗?”
  我心头也有些发虚,不过还是强撑着一口气说道:“赶紧找线索,这些东西说不定是故意扰乱我们视线的。”
  我和胖子把二楼翻了个底朝天,但是依旧是没什幺发现,我不死心地把那些花圈元宝什幺的都撕开来仔细检查了一遍,还是没有任何有关李斯墓的线索。
  “完了叮当,你还是赶紧跑路吧!就你爷爷留下的那几张破画,我们上哪找这个大斗去。”
  胖子累的够呛,一屁股坐到地上。
  我有些心烦意乱,随后点了根烟抽搭几口,然后仔细回忆起来,我爷爷过古稀那会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呆在家里,一直到他生活没有办法自理才搬回市里跟我一起住。
  这个屋子是他唯一可能留下线索的地方,如果他真的想要李家子孙找到青羊樽的话……
  “哎呀!挖槽,疼死老子了,这二楼楼顶怎幺这幺低啊!”
  身后胖子传来的惨叫把我思绪一下子拉了回来,胖子的话让我突然抓住了什幺,我冲着胖子大喊:“胖子快上三楼,这屋子他娘的肯定有夹层!”
  果然不出我所料,我和胖子忙活了差不多三个小时,终于在三楼的地板上找到了一个隐秘的夹层。
  在那狭小的夹层里,我摸出了一口黑色的小箱子。
  我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激动,把手放在箱子的锁扣上,就要打开!
  第五章 死亡笔记
  “叮当,先等等,咱们是不是被人盯上了?”
  胖子突然脸色凝重地拦住了我,然后低声跟我说有人,这家伙自从我们进来后就在屋子里晃悠。
  我心里一惊,一个人顿时涌进我脑海里,知道我来这里的人只有一个,那就是明叔。
  “胖子把家伙抄出来,我们先回去!”
  我抓住小箱子,胖子从屁股后面拽出一把尼泊尔军刀,警惕的下了楼,不过一直等我们坐车回古董铺子,都没有遇到什幺意外。
  “胖子,你会不会是眼瞎看错了,或者是流浪汉什幺的?”
  回到铺子里,我这边也松了口气。
  胖子摇了摇头说:老子又不是神仙,哪里清楚。
  我把桌子清空,然后双手有些颤抖地打开了那个黑色箱子,从里面拿出了一叠纸张。
  胖子抓过一张地图,他脸上顿时一阵狂喜:“叮当,是了是了,大斗的位置就在这儿,都标出来了。”
  我强忍着内心的欢呼的冲动,跟胖子说别急,然后夺过那地图。
  这是一张河南上蔡县的手工地图,每个点都十分详细,还有一些用铅笔画的线条,似乎是我爷爷倒斗的路线。不过上面有一个血红色的大叉,让我有些不安,这是在向我警告什幺吗?
  我接着翻阅起其他的东西,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陈旧的笔记本,上面写了很多没有联系的事情,我皱着眉头读了一遍。
  李斯之心,何其疯狂!他是要让多少人给他陪葬?
  二进李斯墓,我害死了所有人。
  线索永远埋在地下。
  我是罪人,要给死去的人赎罪。
  永远别进那个地方!
  而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,夹着一张黑白相片,这是一张十多个人的合影,坐在最中间的正是我爷爷,笑得很开心,顶着一个大草帽。
  明叔坐在我爷爷左边,斯斯文文的,戴着一个圆框眼镜。一个不认识的大胡子坐在我爷爷右边,板着一张死脸,唯一的特点就是右手少了个大拇指。
  我心里涌起了惊涛骇浪,这个笔记本里蕴含的信息量让我有些胆颤心惊。
  我没想到,爷爷当年第一次倒斗失败之后,居然又组织人进行了第二次挖掘。而且从他那笔记本上的信息来看,他们第二次倒斗之行甚至比第一次还要惨烈!
  以至于让我爷爷回来之后彻底疯了,甚至在老屋子里天天拜祭那些死去的人,我顿时感到有些毛骨悚然。
  第一次我爷爷他们去倒斗的时候,遇到了数十只锁在墙壁里的黑煞,第二次他们去的时候又遇到了什幺?
  而且,我发现了一个矛盾点,我爷爷语句之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应该是不想让人再进墓,但是他为什幺临终前会留下这样的遗嘱?
  “叮当,这一单要做的话光我们两个肯定不行。”胖子看到那张相片,突然脸色变得很不好。
  还没等我说话,胖子就指着坐在我爷爷右边的那个大胡子说道:“你知道他是谁吗?当年湖北一带赫赫有名的土夫子曹四指,右手少了个大拇指,却能在粽子棺里夹出殉葬品。现在潘家园还有人记得他,他都搞不定的土坑,我们去那就是送死!”
  我沉默了好久这才说道:“胖子,我是欠了一屁股的债没办法,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得往下跳,你自己要考虑清楚。”
  胖子说考虑个屎,老子都从潘家园收摊了,你要敢抛下老子,非把你得活劈了不成。
  我有些感动,知道胖子拿我当兄弟。
  我和胖子认识其实很简单,当时胖子整了一个只值二十五的青花瓷瓶,卖人家两万五,被人发现追着砍了三条街,鬼哭狼嚎的。看胖子给人打的快不行了,我就拿钱帮胖子摆平了这件事。胖子老是说,对我来说只是一笔小钱,可对他来说却是一条命。
  我问胖子:“我这边有个人选,胖子你还认识什幺能人不?最好懂墓的,但是有点,心太黑的绝对不能要,这个斗要是泄漏了风声,恐怕我们汤都没得喝。”
  “我倒是认识一个好手,道上人称他陈驼子,在潘家园也算是个颇有信誉的人物。这人望气的功夫不错,最重要的是精通很多个朝代的文献,按他的话来说,就是没有他看不懂的东西。”胖子说道。
  “好,这个是必须的,还得有几个好手来。”
  我皱着眉头道,想到我爷爷当年遇到的黑煞,心里头就一阵发毛。
  “好,那我明天就回潘家园一趟,物色几个硬杆子,到时候我们就在这边集合,你趁着这两天多研究一下,那份战国拓本绝对不一般,说不定你一个发现就能救大家一条命!”篇幅有限 关注徽信,公众号[玉箫小说] 回复数字47, 继续阅读高潮不断!“行,胖子你尽快回来,我老是觉得那个明叔不对劲。不管了,如果到时候不行,咱们就自己把青羊樽给处理了,这个东西看样子就值钱!”我说道。
  这一个晚上我老是觉得心神不宁的,我和胖子在老房子遇到的人影会不会就是明叔?毕竟只有他知道我会去那栋老房子。
  他到底有什幺目的?
  想得心烦,我干脆去睡觉。
  第二天一大早胖子就去潘家园那边召人了,我犹豫再三,在心里罗列了一下,还是决定去找一个人,我只知道他叫王援朝,是一个参加过对越反击战的军人,而且肯定很缺钱。他曾经在我这古董铺子卖过他父亲给他留下的手表,我也因此认识他。
  离我那家古董铺子几条街的一个破房子里,我叩了叩门,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推门走了出来,他面无表情地问我:“李叮当,找我有什幺事?”
  不知道为何,我总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人,而是一头狼,之前的组织起来的话也不知道从何出口。
  屋子里散发出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道,也不知道他在给谁煎药。
  “你有没有办法弄到武器?”
  我一咬牙开口道,顿时就看到了面前这汉子眼中的杀机,我毫不怀疑这个家伙会把我脑袋拧成麻花。
  “别急,听我说,有一单生意,事成之后有二十万,甚至更多,不过危险性很高。”
  我一口气说了出来。
  “二十万?”王援朝的脸色变了一下。
  我果然没猜错,王援朝肯定很缺钱。
  我大约能猜测到王援朝的性格,所以直接挑明说:“你别急着给我回复,我直接跟你说吧,这次要下一个大墓,而且成功几率不到百分之五十。”篇幅有限 关注徽信,公众号[玉箫小说] 回复数字47, 继续阅读高潮不断!说完后我转身就走,古董街里鱼龙混杂,比王援朝狠的大有人在,但我只信王援朝。因为我曾听说,王援朝当兵的那会儿,杀了八十多个越南人,军功章都挂满了胸口。要不是在侦查时为了救一个战友放弃了任务,使部队遭受了重大的损失,早升连长了。
  这样的人,起码不用担心在背后捅你一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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